他抬手点在她眉心，一道暖热从识海深处漫开，像是有活物在灵泉里游走，所过之处，泉面翻涌成九朵莲花。

\"这是神族认主纹。\"黎玄澈收回手，广袖垂落遮住指节上的淡青鳞片——那是动用血脉力量的痕迹，\"从此你便是本座首徒，千幻神宗的关门小师妹。\"

云阡润不知何时摸回近前，酒葫芦重新挂在腰间，笑得见牙不见眼：\"小丫头，大长老收徒向来只看血脉资质，上一个被他亲自点眉心的，还是...\"

\"云长老。\"黎玄澈淡淡扫了他一眼。

云阡润立刻捂住嘴，倒退三步，比方才躲剑气时还利索。

归宗的路突然变得轻快。

青鸾载着三人掠过山巅时，慕星黎摸出怀里的信笺——是方才在林间小憩时，一只玄色信鸽扑棱着落在她肩头，脚环上系着柳若烟的私印。

信笺边角沾着朱砂印泥，她展开时，几星碎红落在手背上，像溅开的血珠。

\"赤炎草非寻常灵草，乃归墟封印之钥。\"柳若烟的字迹力透纸背，\"星黎小友，你当日在拍卖会所取，恐是引火之物。\"

慕星黎的指尖微微发抖。

她望向腰间的锦盒，盒盖上还留着黑风盗短刀割出的细痕——原来那不是普通的灵草，而是能打开某种封印的钥匙。

前世她从未听过\"归墟\"二字，此刻却觉得这个词像根细针，扎得识海隐隐作痛。

\"在看什么？\"黎玄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慕星黎慌忙将信笺收进袖中，抬头时正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眼：\"若是不想说，便不说。\"他转身走向青鸾，广袖扫落一片枫叶，\"但记住，本座的徒弟，不该被阴谋困在局里。\"

月上中天时，慕星黎盘坐在静室蒲团上。

灵泉在识海翻涌如潮，她能清晰感觉到眉心的认主纹在发烫——那是黎玄澈留下的印记，像一团暖炉，却也像一盏灯，将她的动向照得透亮。

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。

她睁眼，正见屋檐下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响，铃声里裹着若有若无的腐臭，像极了黑风盗身上那股黑雾的味道。

\"谁？\"她低喝一声，灵力凝成水刃握在掌心。

静室里却只剩风声。

她望着案头的锦盒，忽然想起黎玄澈在林间说的最后一句话——\"归墟苏醒的存在，已经开始了...\"

风卷着落叶拍打窗纸，慕星黎突然觉得后颈发凉。

她摸向腰间的千幻玉牌，幽蓝光晕比往日更亮，像在提醒她什么。

而在千幻神宗最高处的观星台，黎玄澈负手立在星图前。

他袖中那枚与慕星黎玉牌同色的幽蓝玉珏，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。

\"归墟的气息，终究还是缠上她了。\"他望着东南方的天际线，那里有团黑雾正缓缓凝聚，\"不过...\"他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意，\"本座的徒弟，可没那么容易被吃干抹净。\"

静室里，慕星黎的灵泉突然剧烈翻涌。

她皱眉按住眉心，识海里闪过一道模糊的画面——无数黑雾裹着骷髅，正从地底爬出，而最前面那具骷髅的眼眶里，转动着的眼珠，竟和黑风令上的一模一样。

她猛地睁眼，额角已渗出冷汗。

窗外的铜铃还在响，一下，两下，像有人在数着什么。

\"看来，今晚别想睡安稳了。\"她嘀咕一声，将水刃握得更紧。

月光透过窗纸，在地面投下她的影子。

那影子的腰间，锦盒的轮廓格外清晰，仿佛有光，正从盒中透出来。